芦叶满汀洲

少年要了一碟豆。
少年挑着碟里的豆粒，搅弄着已经开了皮的豆，拣了豆仁往嘴里送。他看见说书的抿了口老酒，说着什么怙恶不悛，小情人云云。少年把豆嚼得很响，冲那老头儿一笑，将脚架到椅子上，继续低头拣着他的豆吃。
说书的一惊，清了清嗓倒换了个故事。
少年吃豆吃得认真，他不喝酒的。也就听到茴香豆在瓷碟内作响，酒樽相碰掺着说书人抑扬的音调。

鹿瞳一缩，手上的动作顿了顿。
“这堂堂武林盟主，竟要娶个花楼里的女子。”
“哪个男的不喜欢身材好技术好的姑娘？”
“亏他还是……”少年啐了一口，指尖在瓷盘打转。
瓷盘落地，碎玉不偏不倚砸在那人脚跟，青豆杂着残碎滚落了满地。那人刚想发作破骂，那少年又来一脚，直直揣翻了方桌，烈酒溅了一身。酒气撒在空气中，很烈。汉子恼火了，提着宽袖拭去嘴角的酒，瞪过去：少年鹿瞳湛波，唇角含笑，没有半点愠色。若不是还有酒依着木缘滴落，谁又会想到会是这般少年所为。汉子看得头皮发麻。“小流氓，你好端端掀我桌子做什么！”少年终于看了他一眼：“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原因。我告诉你，你这就叫飞来横祸。”少年提了提腰间的长剑，银纹金璧，红璁玉缀。
这哪是别的，正是十年一剑上邪宝剑。再看那少年，年纪是极轻的，白蟒印身，银袄披肩。
少年提步，步子轻快往酒肆外走，不忘搁下句：“店家，你这豆子好吃，就是有皮的太多。下次多煮煮。”
留下那汉子破口大骂，伙计拉着那汉子，劝着什么少年心性，年少跋扈。